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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家专访:币圈反直觉投资人山姆·班克曼-弗里德

随着美联储的不断加息,投资者争相从风险资产中撤出,这造成了加密货币的暴跌,FTX首席执行官山姆·班克曼-弗里德也承认。这一趋势始料未及,他预计加密货币会跌,但是跌这么多还是有点出乎…

随着美联储的不断加息,投资者争相从风险资产中撤出,这造成了加密货币的暴跌,FTX首席执行官山姆·班克曼-弗里德也承认。这一趋势始料未及,他预计加密货币会跌,但是跌这么多还是有点出乎意外。
随着加密货币暴跌,三箭资本爆仓,其他大型数字借贷机构也面临着类似的命运。或许在这一轮衰退中,只有像SBF这样财力雄厚的富豪及其平台能够生存下来,并趁着市场低潮期收购自己看上的有益资产。

从山姆·班克曼-弗里德外表,根本看不出如今他是加密货币圈最有权势的人。这位30岁的年轻人态度和善,衣服皱皱巴巴,一头凌乱卷发,人们一般叫他名字的缩写SBF。他对英雄联盟,指尖陀螺,还有其他宅文化兴趣浓厚。但在不修边幅的外表之下,他是一位志向远大的交易神童。SBF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(MIT)物理系,成功创办公司Alameda Research之前曾在著名的量化基金Jane Street Capital磨练交易技能。2019年,他创立了加密交易所FTX,被不少人誉为有史以来最好的衍生品平台。(1)

SBF早已是亿万富翁企业家(他的财富价值115亿美元左右),如今又有了全新身份:加密货币圈白衣骑士,在比特币(Bitcoin)和其他资产崩盘的“加密冬天”中奋力拯救了一些苦苦挣扎的初创公司。他最近到访纽约时,我们跟他坐下来讨论了投资、加密货币的未来以及他对FTX的最终设想。

为篇幅和简明起见,本篇问答经过删简。

冬天来了

山姆,很多业内人士预测到加密货币会迎来寒冬。你预料到了吗?如果你也料到,想过情况会如此糟糕吗?

班克曼-弗里德:是,也不是。我没料到会这么糟。(2)但如果你说的是纳斯达克从峰值下跌40%,我确实早就猜到了。(市场)动向里可能仅有三分之一针对加密货币,另外三分之二只是宏观事件(3)。

2014年和2018年之前加密货币也崩溃过,之后出现前所未有的强劲反弹。这次也会一样吗?

我认为最糟糕的情况已经过去。后面还有一点,但不会很糟糕。我认为这是一轮健康淘汰的过程。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如何评估资产价值,更加脚踏实地,认识到将要建设更强大的行业,这是有益的。

现在,所有假设的基础是整体宏观环境不会继续恶化。如果纳斯达克再跌25%,利率涨到7%,衰退持续两年半,我认为比特币可能会跌到1.5万美元或1万美元。然后可能会出现新一轮血洗市场。

贪婪是好事?

SBF曾因交易业绩出色被誉为“风险王子”,而在经济低迷时期他也不负众望,投资了众多陷入困境的风险投资公司,践行了沃伦·巴菲特的格言:“别人害怕时要贪婪”。

SBF就像只有一个人的央行,支持对象(4)包括苦苦挣扎的加密货币贷款机构BlockFi(提供4亿美元贷款)和加密资产经纪公司Voyager Digital(提供约5亿美元贷款),目前Voyager Digital正在根据美国《破产法》第11章申请破产保护。与此同时,他持有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罗宾汉(Robinhood)约7.6%股份,还完全收购了一家加密游戏公司。由于SBF在业内的垄断地位,有人将他比作摩根大通(J.P. Morgan)之类在美国金融动荡早期攫取资产的富豪。

你安然度过了本轮低谷(5),还借机收购了其他一些公司的股份。你采取了什么策略?

班克曼·弗里德:主要考虑几点。第一:有没有办法支持客户资产?第二就是防止动荡蔓延。如果一个地方崩溃,会不会导致更多地方爆炸?会出现连锁反应吗?

然后是第三件事,其实属于前两件事:能找到划算的交易吗?或者更准确地说,能找到“还不赖”的交易吗?核心任务不是达成很棒的收购,目标是做成合理的交易,甚至可能有点差,但不可怕。

一位长期从事加密货币的内部人士告诉我,以后你会像沃伦·巴菲特一样拥有大笔资产,还能让很多人欠你人情。你认为这种说法有没有夸大?

希望没夸大,不过可能是有点夸张了。我希望跟别人合作时,比起有特别理由时表现得更慷慨些。

坦率地说,更重要的一点是信任,做交易时我可不想担心对方会不会用预想不到的20种方式算计我。因为如果真是这样,就没法做交易了,对吧?

我想设定标准,比如,“听着,我们不会想搞你,会努力做到合理,尽量慷慨。我们试着合理合作,从对整体有益的角度考虑问题,然后再考虑分馅饼。”

缺乏信任是巨大的交易成本,我刚进入行业时低估了这一点。

FTX以允许用户交易衍生品闻名。(6) 即便你到处传播FTX品牌,衍生品还是极少有人理解,更不用说使用。

我们正在做的品牌推广工作。(7)不是为了直接获取客户。正如你所说,多数人不交易加密衍生品,我们在美国都不提供加密货币衍生品交易服务。与其说获得客户,不如说是企业品牌推广。

但我认为你的核心观点是对的,最终我们需要有直接改善人们生活的案例。我希望行业能多做一些。

那么,你是说加密货币缺乏实用性同样也是FTX面临的问题吗?

是的,坦率地说,我们一直在努力找人(开发更实用的加密程序)。我认为做区块链社交媒体网络并不一定适合FTX,但我们非常乐意在技术上提供帮助。希望有人能做好。

我们一直非常积极寻找有引人注目案例的项目然后投资。我其实真的跟公司资深开发人员谈过,比如“我认为有些东西对行业来说很重要。要花多长时间能做出来?”

我得到的回应是:“天哪,山姆,我们可没法三个月新开一家公司。”不过在某个时候,如果其他人都没动作,我们会采取行动。

并非加密兄弟

加密世界喜欢有传奇色彩的英雄,比如比特币化名创始人中本聪(Satoshi),还有交易所巨头币安(Binance)特立独行的首席执行官赵长鹏。

虽然SBF看起来要进入封神行列,但他很特别,打破了很多“加密兄弟”的成见。他父亲是斯坦福大学(Stanford University)法学教授,2020年是乔·拜登竞选总统最大手笔的捐赠者之一,他信奉利他主义和道德义务哲学。SBF说自己是素食主义者,主要因为厌恶工业动物农场的残酷,对加密圈其他富豪的花哨消费几乎没兴趣。换言之,他与圈中很多人非常不一样,而他现在是加密圈实际领导者。

你说你进入加密货币行业是因为发现了赚大钱的方法——不是因为想改变世界或取代政府等等。坦率地说,这让人耳目一新。但你的观点是否会导致跟加密虔诚信徒关系紧张?

班克曼·弗里德:我想,我会为最相信这个领域的人们做正确的事,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。有些人对我持怀疑态度,认为我更看重务实角度而非意识形态。我相信区块链,因为我认为这项技术很有用,可以以非常具体的方式让世界变得更好。

我相信,行业前景最终取决于区块链能否对世界产生真正积极的影响。我想我能充分代表其他相信行业的人,即便他们刚开始看待行业的角度并不相同,不过总还是有点不安。

随着威权主义、气候危机等等蔓延,感觉全世界都身处火海。为了解决各种问题,似乎需要某种形式的集体主义,当然不一定是斯堪的纳维亚式社会主义。然而,加密社区的世界观通常是超自由主义,偏个人主义。你担不担心加密货币可能导致公民秩序下滑?

我觉得有点奇怪。就同一个话题我给你两种不同的看法。当你想到威权主义时,可以从需要集体行动加以抵制的角度来考虑,也可以想象加密货币本身就是威权主义的诅咒。我认为两个都是事实,对吗?

我认为盛气凌人、漠不关心的态度,践踏他人,造成了世界上很多坏现象。这并不是加密行业代表的意义,我认为加密行业刚好相反。

但另一方面,你不能完全不参与其中,对吗?你不能忽视(类似威权主义)然后说,“我们就守在去中心化的岛上,忽略周围的世界。”必须参与,加密货币可以成为世界的一部分。但这不是全部答案,并不是所有事都能解释一切。

这些是比较深刻的想法。我们谈点轻松话题结束吧。如果宏观层面没有严重冲击,你猜以太坊(Ethereum)价格会怎么走?两年内比特币能达到10万美元吗?(8)

天啊,以太坊很有趣。显然,随着即将到来的合并(9), 会出现很大波动性,对吗?我认为可能变得更好也可能更糟——我不知道答案。

我认为比特币更容易预测。如果行业迎来更多阵痛和清盘,情况会改变。但会从大屠杀中恢复一点,监管也会明确,这可能是巨大的外部冲击,可能在明年出现的积极冲击。如果能涨到10万美元很幸运,不排除这种可能性。但是,如果年底你告诉我比特币涨到3.5万美元,我也只能接受。

山姆疯狂“购物”

虽然加密市场内爆导致大多数幸存者收缩并持有现金,但SBF抓住了这一时机,把危机当成买入机会。随着他的影响力网络增长,会在信奉去中心化的行业里变成巨鳄吗?或者,尽管他在巴哈马发表了讲话,会不会引起美国监管机构愤怒?我们拭目以待。与此同时,来看看他最近一些交易,有些作为个人,有些则通过控制的各种公司实体完成。

BlockFi

加密热潮巅峰时期,这家贷款公司通过简化进入所谓去中心化金融市场渠道,为消费者提供9%或更高回报。但跟很多同行一样,今年春天BlockFi遇到了流动性问题。SBF趁机提供了4亿美元的信贷额度,并表示此举可以帮助BlockFi“保持优势地位引领市场”。如果该公司没做到,该交易中SBF还享有直接收购BlockFi的选择权。

罗宾汉

去年上市以来,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罗宾汉的股票遭受了重创,今年春天下跌超过80%,跌至10美元以下。这给了SBF奇袭的机会。5月,他抢购了陷入困境的罗宾汉7.6%股份。SBF一直对罗宾汉的计划守口如瓶,但有猜测称他可能会全盘收购,顺便将有价值的客户名单纳入囊中。

VoyagerDigital

与BlockFi一样,Voyager也是加密货币贷款公司,遇到了破产后偿付能力问题。6月SBF提供了2亿美元和1.5万比特币的信贷额度。5月该公司申请破产之前动用了其中的7500万美元。(破产文件显示,除了作为Voyager最大债权人,FTX也是其最大的债务人之一。)

GoodLuckGames

3月,FTX收购了专门开发加密游戏的Good Luck Games,创始团队是纸牌游戏万智牌(Magic: The Gathering)的行业元老。该笔交易说明,SBF正展望加密货币的下一阶段,很多人认为以后游戏会成为很重要一块。

日本、加拿大、韩国的交易所

2月FTX收购了一家名叫Liquid的日本加密交易平台,6月收购了加拿大合规加密交易所Bitvo。两笔交易价格尚未披露,但之前每家公司估值都在10亿美元以上。7月底,新闻报道称FTX即将收购韩国加密货币交易所Bithumb。这几笔收购可帮助FTX扩大客户群,也为国际扩张提供了快速通道,因为被收购公司已与当地监管机构建立了关系。

注释

(1)现在稳定:1月,在加密冬天最糟糕时期,FTX以320亿美元估值募集到4亿美元。交易业务似乎保持强劲:FTX表示,2022年上半年总交易量为760亿美元,而2021同期为640亿美元。

(2)这可是万亿美元:2021年11月市场触及峰值以来,加密货币的整体市值损失了约2万亿美元。因此,该领域很多初创公司要么破产,要么估值跳水。

(3)无处藏身:通货膨胀加剧和俄乌冲突等因素全面打击资产价格,加密货币也不例外。虽然长期以来支持者一直认为危机时期比特币会成为安全的避风港,然而当前其低迷走势说明并非如此。

(4)伸出援手:想了解SBF最新交易的更多信息,请参阅上方侧栏。

(5)只是零钱?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(Bloomberg Billionaires Index),2022年SBF的净值减少了47亿美元。

(6)水晶球赌注:衍生品是预测资产未来价格的交易工具。衍生品也有实际用途,例如,航空公司可能会用来对冲航空燃油的未来价格,但也会成为加密货币和其他领域大量投机活动的基础。

(7)球赛:最近的加密热潮中,各公司陷入了营销热潮,FTX更是如此。该公司在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(MLB)裁判身上加了自家公司标志,代价未披露,又花了1.35亿美元购买NBA迈阿密热火队(Miami Heat)赛场的冠名权,还为拉里·戴维(Larry David)的超级碗广告支付了650万美元。

(8)崩溃曲线:比特币和以太坊的价格趋势见上图。

(9)合并顺利:智能合约平台以太坊是仅次于比特币的市值排名第二的区块链,正计划称为合并的重大技术升级。如果成功,以太坊将大大降低能耗并提高交易速度。该项更新已推迟多次,目前计划在9月进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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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崔玉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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